广州都市报

您现在的位置: 璧山县 > 璧山县习俗 > 活着之邓老师

活着之邓老师

发布时间:2020/12/10 1:39:16
治疗白癜风的医院 https://baike.baidu.com/item/%E5%88%98%E4%BA%91%E6%B6%9B/21900249?fr=aladdin
治疗白癜风的医院 https://baike.baidu.com/item/%E5%88%98%E4%BA%91%E6%B6%9B/21900249?fr=aladdin

邓老师:

去楼下的小饭店吃面。遇到多年不见的邓家老师。

邓老师是有恩于我的。当年我才开机电修理门市,就在他们农机水利局楼下。邓老师与我素昧平生,可能是因为都是搞机电的,见我生意不太好,就帮了我一把。

那几年,我们县刚还开始搞农村灌溉设备更新。这项工作由农机水利局主持。而邓老师是具体经办人。每有任务,就带上我一起去做。工钱也开得很高。当时一般工人月薪才一千多一点,邓老师就给我元一天。而且,他并不因为给了我高价,就袖手旁观,总是同我一起干活。如果工作中我接到别的电话,他总是催我赶回去,叫我不要耽搁了门市的业务,他总说,放心去,有我呢。这使得我能把门市坚持开下去。这是莫大的恩情。后来,农机水利局搬走了,就很少看到邓老师了。但璧山终归不大,偶尔也能遇见,他似乎每天都忙,骑一辆电动车。见了,远远打一个招呼,微笑一下。又各赶各的路了。

今天遇到他,他又正好在吃面条。我自然要帮他付钱。说实在话,以前那么多年,无论我怎么说,没有别的意思,只是表达一下感谢。他也从来不接受我的宴请,他说,你也不容易。今天,他依然不要我付钱,说这里是单位定的点,吃了只需要签字就行。而且已经签了。他穿着一件格子衬衣。我笑他现在也休闲起来了。因为以前,只要不下乡,他总是穿得正正规规。西装领带,头发一丝不苟。而今天,除了有点皱巴巴的衬衣,他的头发也显得凌乱。比以前花白了不少。他笑了,说:休闲一点好。都老头了,懒得穿西装打领带了。我又问,怎么中午不回家去吃饭呢?师母出差吗?他又笑了:中午难得做法,吃饱算数。

我点的饭上来了。我边吃边隔着座位和他闲聊。他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的。不一会儿就扭头看门外,不一会儿又扭头看。似乎在等什么。他问我生意如何,我说,刚关了门市。想换一个职业。他说,也好,修理工作就是累。还容易出事。你头发都白了呢。

毕竟多年不见,没有什么说的。大家各吃各的,有些冷场。我记起几年前他说过他儿子在读中科院的博士。就问他,你孩子应该工作了吧。他苦笑了一下,但又很随意的说:死都死球了。怎么会呢?骗你干嘛,死了三年多了。

我不知道该说什么,只好埋头吃饭,心里后悔了问这个问题。想着该怎么把话岔开。这时,他吃完了。放下碗。把筷子分成个十字架在碗上,又收拢来摆成个一字。然后又分开,摆成十一。他说:被人暗杀了。

我无比惊讶了,我刚才虽然想过他儿子无数个死法,生病,车祸,坠楼,上吊,也绝对想不到是被人暗杀。“他牵涉到什么导航技术的机密,被暗杀了,早知道,当年就不要他学机电了。”他又摆弄了一下筷子,将筷子摆成一个大X。我实在忍不住好奇心,“谁暗杀的,破案没有”。“破啥子案哦。国安。。。,他们。。。警察。。。晓得啷个回事哦,叫我们不要追查了。赔了点钱”。他语焉不详的说。我只好忍住好奇。虽然邓老师说这些话时,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哀痛,还偶尔露出一丝怪异的笑。我实在不忍心再去追问。我心里骂了一句,这国家!

我们都沉默了,他起身,,我以为他要走了。心里隐约松了口气。因为空气太凝重了。结果,他走到另外一张桌子把餐巾纸拿了过来,又坐下了。他把桌子抹了几下,将餐巾纸揉成一团,远远的往另外一桌的垃圾桶扔去。“嘿,还扔准了呢。”他说。他问我我女儿多大了。我说十六,读高三。他说,高三很关键,要操点心。不过,姑娘家好安排。我儿子在的话,今年都三十了。现在好了,不用考虑给他在北京买房了。现在我一个人,安逸得很。“邓师母呢?”“坚决离了婚,到乐至报国寺当尼姑去了,去了三年了”。

这他妈简直是电视剧里才有的离奇故事,没有想到就在我身边,而且竟然是发生在我一生都尊敬感激的邓老师身上。他一生不论工作,生活都认认真真,命运却给他开了这么大这么残忍的玩笑。命运对他太不公平了。

板来收他的餐具。问他今天怎么没有吃完,他说不想吃了。他站了起来,对我说,你慢慢吃,我等你。我说,你如果有事,不用等我。他说,反正没有事,一起走。他到门边,正对着大街坐了下来。我看着他的背影,刹那间觉得他身他都佝偻了。以前他可是身姿挺拔得很的。

他侧过身子,将手搁在桌子上,说:“我偷偷去看了她一回,剃了个光头,坐在那里念经,瘦得很了。”我知道他说的是邓师母。“你不和她见个面吗?”“她不见我,说都怪我要耀辉读博士。”。耀辉,是他的儿子。“这也怪不了你,也许过几年她就想通了,还会回来也说不定。”“不可能,她铁了心的,离婚时,什么都没有要,就带了几件衣服。现在她的旧衣服都还在家里,难得收捡,我哪天给她一把火烧了”。

一同往南街走去,我问他电动车呢。他说,现在又不买菜做饭,又不赶时间。早送给别人了。他告诉我,他单位现在没有安排他干什么具体工作。他愿上班就上班,不愿意去就不去。也没有人管。但是他说,一天没有事,难得混,还是到单位去,和同事吹吹牛,上上网,时间还过得快一些。

秋风吹过,行道树落下无数落叶。他伸手接住一张,拿在手里。捻着叶柄象个小扇子。我忽然想起另外一个朋友来,她二十三岁那年,因为新婚的丈夫出轨离了婚,便灰了心。虽然没有孩子,却一直没有再嫁。转眼已经四十了。我们因为诗词认识,她平时挺开朗的。诗友们在一起时,也有说有笑。但她偶尔也会和我聊一些个人生活的不容易。

有回,我为了安慰她,半开玩笑说,一个人也蛮自在的。她说了一句,天许兄,身心皆无所托的痛苦,你是不会明白的。我被“身心皆无所托”这句话击中了,我试着想想那种心灵没有牵挂,没有寄托,没有未来的感觉,分明是一种深深的绝望。我偶尔偷瞄一下邓老师,他面无表情,但眉头微微皱着,鬓边的头发花白,他有时看看天,有时又看看地,如有所思又似乎无所思。

我无力得很,他的遭遇,我不知道怪谁,就算他儿子的死有些蹊跷,但悲剧总归是不可改变。如果当年他有两个孩子,或者会冲淡一些伤痛。但这一切,已经是既成事实,或者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。除此,我又能想出个什么东西来呢。

我平时走路很快,从那个饭店到家,一般只需要几分钟。今天,我和他并排走,我想多陪他一会儿,就找些闲话说,回忆我们以前一起干过的活,回忆那些帮忙抬水泵的淳朴乡民。回忆乡下的恶狗,并且,每见一片落叶我都去踩一下,走得很慢很慢,但还是只用了半个小时……谁都无法陪谁一辈子啊。

到了我楼下,我们告别了。我进了大门,不知道为什么又折了出来。我看见他正慢悠悠穿过马路,秋日的阳光照在大街上,仿佛一条光的通道,而他的身影,灰暗沉重。

天许

谢谢支持。



转载请注明:http://www.bishanzx.com/bsxxs/6991.html

热点文章

  • 没有热点文章

推荐文章

  • 没有推荐文章
网站简介 | 发布优势 | 服务条款 | 隐私保护 | 广告合作 | 合作伙伴 | 版权申明 | 网站地图

当前时间: